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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诺伊】Always Waiting Chapter.15

断臂的人在海水里大声呼叫着。


他深知一旦落入海中就不能挣扎,可身侧的佩剑,厚重的衣服正把他一步步拖下深渊,于是他使出最大的力气,狠心丢下佩戴多年的剑。


终于,一个人向他伸出手。


他伸出仅剩的右臂,握住了那只黑夜中的手,像是握住了希望。


落海的人是查尔斯·汤普森中校,在前段时间防御敌军偷袭的战斗中不幸伤到左臂,然后接受了截肢手术。当晚凌晨两点多钟,他跑到甲板上想吐干净胃里恶心的东西,突然遭到后脑勺的一阵暴打,他落入海中。其实,如果没有断臂,作为一个海军中校,他完全有办法自救,但失去了左臂,他就像落入海中的铅球一样,只能等待救援的双手。


水手听到他的呼救,连忙拿出救生艇,可在这之前,一个人向下爬到船体上,抢先拉住他那只渐渐被海水淹没的手。


 “无畏”号的人们都被事故发生的声音吵醒,他们看着甲板上的两人。


 “出什么事了?”“无畏”号的船长詹姆斯·诺灵顿准将的声音镇住了周围的惊呼声,他连忙拉起了全身湿透的查尔斯·汤普森,看了看身旁的人。


那个人,看起来只有十八岁,黑色的头发,蓝色的眼睛,有些腼腆地说:“您好,准将,我叫杰罗姆——杰罗姆·希尔。”


他正准备起来,詹姆斯却伸出手帮了他一把,微笑地说道:“年轻人,你救了他。”


杰罗姆站了起来,害羞地笑了笑,汤普森激动地走到他面前,握住他的手:“感谢你!希尔先生。”


那天晚上,情绪激动的汤普森跑到船长的舱室里,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透露出紧张:“长官,我遭到了偷袭。”


“汤普森中校?”詹姆斯·诺灵顿疑惑地看着他,船上怎么会有人故意偷袭海军军官。


“我确定我已经醒酒了,长官,我是认真的!”汤普森喘着气,双手握成拳抵在桌面上,“刚刚,我其实察觉到了后面有人,但我以为那是杰拉尔德。晚餐的时候,他和我比酒量比输了,我以为他不服气,想偷偷给我来一拳好宣泄他的怒气。”


“没想到这一拳是送我去见上帝的。”他感到额头上渗出了汗,“我——我不是说这是杰拉尔德干的,他肯定不会这么做。”


 詹姆斯·诺灵顿看着他,眉头紧锁,思考着汤普森说的话。如果不是杰拉尔德,那会是谁呢?短暂的思考过后,一个可怕的念头忽地闪过脑海,他蓦地看向汤普森,那人仿佛也猜到了什么。


第二天晚上,海军们宴请了勇敢的杰罗姆·希尔。


“喝点酒,小子!”汤普森两只眼睛闪着亮光,他对这位年轻人欣赏有加。虽然被一个普通的水手救了会令他蒙羞,但好歹他现在是一个残疾人。


杰罗姆看着一桌威武的海军军官,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自己,聚集的目光令他更加害羞和慌张起来,盯着眼前仆人倒好的红酒,他支支吾吾地说:“我、我不太习惯。”


“好吧,那你和我们说说你之前是做什么的?几岁上的船?”汤普森继续问道,双脸红通通的。


“汤普森中校,酒不要喝多了。”坐在主位的詹姆斯·诺灵顿提醒到,只见他正动作娴熟地切着碟里的牛肉——在船上,这是船长才能享用到的难得的食物。他注意到了旁边的杰拉尔德,那人似乎正打算再挑起一场比赛。


“我——我原来干的是马车夫的活儿。”杰罗姆颤抖地拿起刀叉——显然他并不知道怎么用才像周围人那样优雅。一会儿用刀,一会儿又用叉,动作十分频繁,"呃......我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去当水手,就在两个月以前,我没什么经验,他们就让我去照顾船上的牲畜。"


杰罗姆的回答令詹姆斯突然抬起眼,他看着杰罗姆那张稚气的脸,那个孩子像一只受惊的羊羔,战战兢兢。“你需要一点朗姆酒吗?希尔先生?”詹姆斯温和地问,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宽厚与理解。


杰罗姆点了点头,看着准将傻傻地笑了笑,是的,朗姆酒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经常喝的东西。


“啊!原来你喜欢朗姆酒啊!为什么不说出来呢?”汤普森拍了拍头脑,“那就喝朗姆酒吧!”


“这么说你才刚刚开启你的水手生涯?希尔先生。”詹姆斯继续问道,态度依旧充满了温和,这似乎让杰罗姆的不适感渐褪,只见他的肩不再打颤了。


 “是的,准将,不过我挺喜欢这里的生活的。”他勉强地做出一个快乐的笑容。


“是吗?据我所知,马车夫的待遇可比水手要好啊。”坐在对面的格罗夫斯上尉不禁问道。


“我是说这里的人对我很好,长官,他们都是善良,朴实,能干的人。”杰罗姆继续说道,他连忙接过仆人递来的朗姆酒,“谢谢您,先生。”


 “上船之前,你做了多久的马车夫?”詹姆斯用手指轻握住杯脚,喝下一口后放回到桌子上,把刀叉以八字形放在碟子中央——所有人都知道他打算稍作休息,但似乎除了杰罗姆。


“两年,准将,一开始我也只是帮加里先生做些杂务,喂马,套缰什么的,后来他得病去世了,我就接了他的位置。”


 詹姆斯十分专注地听着他讲话,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显得格外平静,随后他沉默了许久。


直到亨利•杰拉尔德中校又一次提出要和汤普森比酒量——他说:"请原谅我的冒昧,长官,只是不服输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品格。"


詹姆斯赞赏地对他微笑,拳头重重地敲了敲桌子,高声说:“先生们,这样看来,昨晚的角逐并没有结束!”


杰罗姆看着一桌呐喊的军官们,这是属于他们的乐趣。他仔细地观察每个人,双眼眯成缝的西奥多·格罗夫斯上尉趁着好氛围弹奏起鲁特琴,曲调逐渐变得欢快起来;十五岁的实习候补官,唐恩·曼德维尔——皇家港伯爵家唯一的男孩,正兴高采烈地看着前面比酒的场面,那双乌黑的眼睛十分明亮;而挑起“战争”的杰拉尔德,正一杯杯饮下酒,显得意气风发;再看看断臂的汤普森中校,比赛前就已经喝多的他似乎占了劣势,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就应该好好听取长官的建议;此时他的长官,詹姆斯·诺灵顿,正靠在背椅上,静静地看着疯狂的二人,似乎并不打算阻止,战事刚刚停下,他们的船在领地范围内实行着简单的巡逻任务,暂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。船外的威胁减弱了,船内的呢?他的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。


他把目光转向那个被挤在海军军官里的年轻的水手,他露出怯生又好奇的目光,摩擦着自己的大拇指。


事实上,“无畏”号上他最有理由怀疑是间谍的人正是杰罗姆·希尔——在希尔说自己曾做了两年的马车夫时,有着高度警觉的詹姆斯当即就几乎肯定了他的怀疑。


他清楚地记得,昨晚他把希尔拉起来时,他触碰到了那双稚嫩的手。一个握了两年缰绳的人,不可能有这样的一双手,并且他在船上做的活儿是照顾牲畜,而不是升帆,用磨石擦拭甲板,架退火炮这样的事情。


在热烈的氛围中,他正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,直到汤普森中校累倒在桌上,右臂肘碰了碰酒杯。


“汤普森!”詹姆斯叫道,格罗夫斯停下手中的弹奏,曼德维尔站了起来。


 杰罗姆·希尔连忙接住了那只酒杯,他抬头胆战心惊地看着长官们,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放回桌子上。


“格罗夫斯上尉?”詹姆斯起身,叹了口气,无奈地看着倒下的汤普森。


“是的,长官。”格罗夫斯回答。


“把中校抬回他的房间里去。”詹姆斯语调略带调侃意味,“别忘了帮他脱鞋,中校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。”


“各位,晚餐就到这儿吧。”然后他看了一眼杰罗姆,“希尔先生,也请你回到你的岗位上吧,我再次代汤普森中校对你表示感谢。”


 回到船长舱室里,詹姆斯·诺灵顿疲惫地躺在床上,按摩着鼻梁,又顺手脱下假发,捂住额头。


  杰罗姆·希尔把酒杯放回桌子上时,握的不是杯身,而是杯脚——他想着。


故意把汤普森推下水,然后又假意救起他,这样“善举”或许会消除他们对他的怀疑,只是他把这出戏演砸了。


现在,确认希尔的身份只差一步。但他并不着急,因为他要利用他引诱出其他的奸细。那个晚上他只睡了两个小时,他不由得承认,巨大的压力感又一次在身体里产生,但他绝对不能展现出半分的慌乱,他必须像以往一样镇定。


他起身,感到兜里某个人的画像因为他改变的姿势而动了动。此时他才会露出舒心的笑意来,画像就像画里的人一样不安分。


两个多月以来,伊丽莎白成了战争时段里他唯一的慰藉,他格外珍惜那些就像被偷来的时光——他会用那些短暂的时光去思念他一生爱着的人。他把画像拿出来,拇指摩挲着那张有着玫瑰色面颊的脸,她那双俊俏的褐色眼睛,仿佛还像往常一样神秘又古怪地瞧着他,用着孩子一般好奇的口吻,反反复复地问他:“你在想什么?”


“你在想什么?”这是她时常问他的话,那个时候,他会任由她靠近自己,用她的手去轻碰自己紧锁的眉头。


 其实,看着杰罗姆·希尔,他不光是想着有关于他真实身份的问题,他还想到了安东尼奥,想到了伪装成他的伊丽莎白。不知道他离开的日子里,她是不是还会伪装成马车夫的儿子,大街小巷地乱跑。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离别时的悲伤,他相信伊丽莎白会理解他的,有时候,他是多么地希望她能快点长大——同时又不想令她失去宝贵的童真。


他希望离别的痛苦不要毁了她的快乐,他渴望保护她所有的快乐。就像她十八岁那年,她穿着安东尼奥的衣服,冒冒失失地跑到他的家外,敲着他书房的窗户,充满稚气的脸透露出不想被抓住的担忧,她焦急地喊着:“快让我进去!詹姆斯!你们家的仆人好像发现我了!”


然后他无奈地把她抱了进来,她圈着他脖子,做贼心虚地笑着:“你可别生气!”


 那个时候,她“霸占”着他的书房,随意翻他的航海日记,他平时看的书,好奇地把玩着他桌前的摆设,他的羽毛笔。


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她会疑惑地念着那句写在一本航海日记扉页上的话:海是船的归宿,船是我的故乡。


 直到夜幕降临,他才会把她带回总督府,即使他表现得那样容不得她选择,心里却会默默地感到不舍。但他会告诉自己,很快就能每天过上这样美好的时光,安静的家会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充满活力起来,他平淡无奇的生活,也会因为她的热情而被点燃,他相信幸福的生活会一步步走来。


但在这之前,他必须冷静而无畏地面对所有的风暴。


他把画像轻轻地握在手心里,趁着天光未亮,闭上了双眼。


此时,格罗夫斯在杰拉尔德的帮助下把醉醺醺的汤普森抬回房间,把他扔在吊床上,并按照长官的指示——帮他脱了鞋。


汤普森把头埋在枕头里,嘴里嘟囔着乱七八糟的事情。他艰难地翻过身,不舍地拉着杰拉尔德的手,动情地说:“美丽的萨瓦娜,你可别走!我、我爱你啊!”


一旁的格罗夫斯忍俊不禁。


一身酒气的杰拉尔德恼羞成怒地看着吊床上醉酒的疯子,又看了看偷笑的格罗夫斯,吼道:“蠢货!谁是你的姑娘。还有你,格罗夫斯,别笑了,你比我长得更像一个女人!”


在摇晃的吊床上睡着的汤普森则继续痴痴地笑着:“相信我,美丽的萨瓦娜,我一回来就娶你!”


“一定!”


 寂静的海域被月光亲吻,细浪低吟着曼妙的夜,而一切只是刚刚开始。






作者有话说:

突然更新怎么回事?我也不知道

请各位千万不要只看不给❤️,我会哭死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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